【溫明富醫師/鄒族】 ─ 阿里山鄉衛生所

在學時期

從小是由祖父母帶大,國中後進入教會學校就讀。教會培養了我念書,並給予我很多的幫助,在我的成長過程中,教會扮演了很重要的角色,因此我想成為一名神父,把自己受過的恩惠在散播給其他需要幫助的人。原本計畫高中畢業後就要去德國念神學,沒想到意外考上了養成公費的醫學系,在家人的期望和自身的夢想中爭拉扯後,我選擇了成為一名養成公費生,希望藉由不同的方式來回饋自己的部落。

 

或許是因為原住民天生的運動神經特別發達,進入高醫就讀後便積極加入各項體育社團,常開玩笑說:「只要是圓形的東西,沒有我征服不了的!」,除了體育社團,也加入了學校的山杏社。如果要說大學時期的印象深刻,絕對不是當時的課業有多難、念書有多認真,而是滿滿的社團回憶。在當山杏社社長的那段期間,應該就是我人生的轉捩點,除了有課的時間,我幾乎都和社團夥伴們在各個活動中奔馳,活動發想、會前內容討論、聯絡友校等等,我學會了很多課業上學不到的社交技巧,結交到了許多厲害的同學和能相互扶持、志同道合的朋友,更重要的是我吸收了各原住民族的文化,大大增加了我對自身族群的文化認同感,種種都豐富了我的大學生活,也累積了大量的資源。

 

在課業上,我並不會要求自己一定要念到最好,但我至少要完成國家給我的期望─畢業、順利下鄉服務,為原鄉醫療貢獻己力。因此我認為學生該玩就盡量玩,但絕對不能忘記自己的身分和義務。也很感謝當時解剖學的老師劉老,不僅在課業上給予很多支持,在山杏社社團的營運上也是盡心盡力,「當時老師經該是傾家蕩產都會協助我們社團的營運吧!」,雖然只是社團同學間的玩笑話,但卻也是每位夥伴們最真實的感受。

 

訓練時期

考慮到以後要回鄉服務,因此在選科時我的志向非常明確─就是要選擇家醫科,後來也順利錄取了高醫。從小,或許是因為比較會念書,我幾乎沒有因原住民族的身分而受過任何的不尊重,但在進入醫院後,才有明顯感受到某些對原住民族的偏見,有時候同事甚至會故意說閩南語,其實我的閩南語很溜,但我並不會理會這種行為,因為只要做好份內自己的事,學好該有本事,我們並不比別人差。

 

專訓第二年時,聽聞聖馬爾定醫院有住院醫師缺額,且該院當時正在做阿里山的山地醫療,一心想回鄉服務的我便決定轉調到聖馬爾定醫院繼續接受訓練,想在這段期間了解自己家鄉的醫療狀況,並時時注意阿里山衛生所內人事資訊。兩年後,我成功考取了專科執照,恰巧阿里山衛生所剛好開缺,於是便很順利地到自己的家鄉服務了。

 

服務時期

剛始服務時最不能適應的就是必須要每天開車,因為巡迴醫療的衛生室都間隔較遠,長時間開車常常導致肩頸痠痛,加上踩油門的動作做久了其實很傷腿部關節,我都笑說以後如果關節出問題,那肯定是職業傷害。資源不足的問題也讓我剛開始很不習慣,衛生所不像是醫院有齊全的藥品和設備,而且另外還有九個衛生室,可能只有一百多種藥及各式衛材,卻要解決許多問題,因此常常要思考如何因應二位醫師的巡診來配置、物流藥品,才能使患者的狀況獲得最好的改善,但換個角度想,把手邊現有的資源發揮到最大效用,才愈能展現出醫師的實力。

 

在衛生所任職後,才知道醫師不只要做醫療相關業務,還必須兼任行政業務,特別在擔任主任之後,每天光是巡迴醫療的舟車勞頓,幾乎沒有時間批改公文,更枉論還得處理大大小小公務等等,忙不過來之餘壓力也跟著排山而來,所以最後我選擇退下主任職務,把更多心力放在作一位醫師的本職上。

 

在我任職主任的期間,發生了第二次小火車翻車意外。當時我人在嘉義市準備局務會議,接獲通知後便緊急坐上直升機前往現場協助調度工作。一般人對衛生所在緊急事故處理上都會有錯誤認知─認為我們的現場工作應該是要做緊急醫療處置,但其實並不是。因為衛生所是整個鄉內最大的公家醫療機關,相較其他醫療院所更了解資源在哪裡,由衛生所來調度人力資源和協調各單位,包括當地派出所、消防隊以及在地醫療院所等等,才能將時間做最有效的利用。也謝謝那次的經驗,後來在面對阿里山遊覽車翻覆事故時才能有好的應變能力,甚至在記者趕到現場前就結束救援離開事故現場,由此可見災害發生時緊急醫療處置雖然重要,但流暢的調度各項資源才能讓所有傷害減到最小。

 

很感謝上帝能讓我順利的回到自己的家鄉服務,因為看過有些例子,即便到了同是原住民地區服務,但卻因為文化差異和溝通不良等障礙導致無法適應而離開服務單位,因此我比較鼓勵年輕人們可以趁在學或訓練時到各個衛生所實習,即便是當志工也好,多多了解每個衛生所不同的文化習慣,才能減緩下鄉後不適應所帶來的煩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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