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惠民醫師 /卑南族】–屏東縣來義鄉衛生所主任

「每一個辛苦和汗水之下,必定會有豐碩的果實在等待我們去採摘。」

 

  父親是最早期的養成公費生,家中的兄弟姊妹從小就受到他的薰陶,長大後幾乎都是做和醫學相關的工作。但父親從來不會要求我和他走一樣的路,他甚至說過:「你去小酒館唱唱歌彈彈吉他也很好。」

  從小到大,姊姊就是我的榜樣和典範,看著他跟隨著父親的腳步考入公費生體系,儘管辛苦但他比任何人都還努力,我告訴自己:「姊姊都那麼努力了,我沒有理由撐不過去。」於是在高三時,我也決定加入爸爸和姐姐的行列,從此展開我的公費旅途。

 

 

  • 在學時期:

 

  大學時,儘管有參加社團,但主要還是以課業為主。在課業上,同為公費生的姐姐給了我很多的資源,再加上很多事情姊姊都比我早經歷,能給予我建議來避免掉許多冤枉路,因此在考試、讀書上幾乎都能應付得來。但就讀醫學系,繁重的課業壓力下挫折甚至是任何低潮的情緒都是難免的,真的很感謝一路上遇到很多很好的同學,願意在我低潮時給予我鼓勵,帶我去散散心、吃飯甚至是聽音樂,雖然說懂得自我排解負面情緒很重要,但我想擁有一些願意真心相伴的朋友是大學中更必要的事情。

  我自認個性是很喜歡照顧人的那種,我比較喜歡有樂同享的感覺。念大學時還是共筆制度,我都會主動將我的筆記分享給學弟妹們。也還記得R1、R2考試時,當時我的筆記和題目大家都搶著要呢。

  大學,就是要好好充實自己和多方嘗試,戀愛學分當然也是必要的。透過兩個人相互砥礪、磨練,才能激出更成熟且不一樣的自己,這些在成長的里程碑上是不可或缺的一環。

 

 

  • 訓練時期

 

  當時的公費制度是養成公費生都必須選擇家醫科,但對於擁有著熱血和抱負的我來說我更想選擇內科。大七時在長庚實習了一年,在那裏認識了許多的好朋友,大家一起交流彼此的意見、分析科別的利弊後,讓我的想法更加堅定,我就是要選擇內科。

  第一年,我在阮綜合平安待過,但礙於公費生的身分,院長說不能在收我了,於是我只好打包行李回屏東老家沉澱。後來阮綜合老長官也不希望看我如此沉寂,於是便叫我去仁愛醫院工作,但我仍然一心盼著想回到長庚內科受訓。年底要應徵住院醫師時,我應徵了長庚內科。當時並沒有一個公費醫生可以在私人醫院拿正式公文受訓,於是那段時間我拼命的到處爭取,奔波努力下終於讓我拿到正式公文。真的很謝謝當時的傅懋洋主任,儘管知道我的公費生身分,但他仍然願意給我機會去試,我想我應該是第一個在私人醫院拿正式公文訓練的人吧。

  在內科訓練時真的很辛苦,在訓練的三年中,每天忙到連洗內衣褲的時間都沒有,洗衣籃裡的衣服從星期一堆積到星期五,每到六日時就是睡覺跟洗衣服的日子。還好住在宿舍的大家都能彼此體諒,有時候衣服丟在洗衣機裡面就開始昏睡,來不及趕在衣服洗好就馬上拿出來,下一個要使用的人還會貼心幫忙拿去烘,烘玩還有人貼心幫你放回洗衣籃。印象最深刻的是在心臟加護病房,有一次連續兩三個晚上都沒有睡覺,因為當時人手不足,所以不間斷地在執行cpr。那種勞累緊張的充實感到現在仍然記憶猶新。

  R3時我本來希望能繼續訓練下去,走次專科,但後來多方爭取後仍然失敗,於是只能黯然下鄉。

 

 

  • 服務時期

 

    選擇服務地點時,是媽媽帶著我帶去看環境,覺得來義鄉衛生所還不錯,加上當時心灰意冷,努力了三年,一直希望能夠往次專科發展,但最後仍受制於公費身分,所以只能接受事實,快點找一個地方下鄉服務。儘管我已考取駕照但對於獨自開車上山我仍然會懼怕,所以當時媽媽載我上下班了一個月,來回車程將近一個半小時,真的很感謝一路上媽媽的支持與陪伴。

  在來義鄉衛生所一待就待了20年,一開始曾經因為不習慣公務系統而想離開─不管熟不熟悉的事情全都要包辦,常常覺得自己就像八爪章魚一樣,但後來在這裡認識老公,又經歷了結婚生子,於是想離開這個念頭也就慢慢消散了。 

  在服務期間,經歷過兩次較大的天災─八八風災和九二一大地震。印象最深刻的是九二一大地震時,搭著救護車被派往前往草屯協助,到當地時整個都是屍臭味,後來又在埔基遇到一個6.8的地震,當時廣場的玻璃「啪」的一聲就全數碎裂掉下來,那種對無常的恐懼和震撼現在想來仍餘悸猶存。當時現場支援的醫師們彼此都不認識,但卻很有默契的自己組隊,協調工作分配,幫助傷患和居民拿藥。不敢說自己是辛苦的,看著那麼多醫事人員從事發一開始就投入幫忙,他們的辛勞絕對是比我多上更多,但大家只是更加團結努力的付出自己的所能,顯現了基層醫療人員的必要和偉大。

  八八風災時,我被派到來義村幫忙。當時是坐直升機上去村落內,處理一些受傷、慢性病的病患。沒想到載我們上山的三位飛官竟然在下午出任務時失事走了,這對我來說真的投下很大的震撼,生命的無常應該是到現在都還不能習慣的事情吧!

 

 

  • 建議

  如果可以給我們再多一點的時間去訓練次專科,就算要我們延長服務時間我們也願意!我想每個醫師都是希望能把自己準備好,充實好各方面之後再下鄉服務,而不是很草率的像趕鴨子上架一樣的下鄉服務。這樣只會有更多的居民存有「會放到衛生所的醫師都是二流醫師」的錯誤刻板印象。

  我也不希望公務體系都要等到需要使用某項儀器後才要我們匆促去學習、去考照,要我們沒有做過幾個病人就掛出我們的執照,這樣的訓練方式是有問題的!我想就拿超音波來說好了,看過一百個病人和看過一兩千個病人的熟練度終究還是不一樣的。很多能力應該是要下鄉前就學習並具備,這樣曾能真的撕除衛生所醫師能力不足的標籤。

 

 

  • 給學弟妹們的話

  雖然在醫院可以達到某種成就,但我想在基層的我們得到的成就感是不會低於別人的,只要記得我們要永遠都跟上時代的腳步,不要\忘記自己一開始的初衷,覺得在衛生所就是不學無術,總是有人要為基層奉獻犧牲,我想五十年以後的公衛資料會告訴我們我們曾經的努力都是有價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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